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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新中国,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有一场父辈们至死不忘战争在我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我的父亲

父亲肺癌晚期。当他全身转移不得不大量服用麻醉类镇痛药时出现了幻觉。我在他身边陪护,他不停地对我说:“看见了吗?日本鬼子来了!飞机来轰炸了!”接着他就在病房大喊起来:“日本鬼子来了!日本鬼子来了!”护士进来了,又给父亲用了镇静剂,父亲睡去。当晚,父亲去世了……

“日本鬼子来了!”是父亲生前最后的记忆。我的老家在浙江温州。日本侵华战争期间,温州曾3次沦陷。1940年底,日本就对温州进行了轰炸,炸死炸伤上百人,大街上到处都是尸体。19414月,日本鬼子在飞机的掩护下从海上通过瑞安登陆,第一次占领温州,在温州烧杀抢劫半月之久。19426月,日本飞机又频频到温州侦察、轰炸、扫射。7月中旬,近千名日本鬼子第二次侵入温州,在温州进行了长达35天的疯狂掠夺,杀死300多温州市民。温州的第三次沦陷发生在1944年至194519449月,三千余日本鬼子从丽水方向侵入温州。这次日军侵入温州后,大力修筑工事、炮楼,企图永久占领温州。但遇到了不甘受辱的温州人民各种方式的抵抗和反击,搞得日军不得安宁。我父亲当时还是个中学生,就与进步同学一起组织了一个抗日的学生“假期工作队”,积极参加当地的抗日救亡活动。我家常常是这些进步学生秘密聚会的地点。

我的母亲

我母亲在晚年患了老年痴呆症,几乎失去所有的记忆,忘记父亲、不识儿女、不认家途、不知吃穿,但却至死不忘日本侵华战争时给她们带来了劫难。当我陪伴在母亲身边的时候,常常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她三番五次地讲日本侵华期间全家的逃难事情。

母亲不停地讲:日本鬼子来了。天上有日本的飞机,地上每天有日本鬼子烧杀抢劫。我的外婆只能领着全家逃难。在第二次温州沦陷时,外婆带着全家逃难到虹桥。在途中,她们碰到了日本鬼子。外婆赶快领着我母亲、二姨和三姨藏在一块门板后面。当时,我三姨还很小,被外婆又用手紧紧地捂住三姨的嘴巴,生怕她发出声响。一旦被鬼子发现,我们全家都可能被杀死。因为她们亲眼看见一些妇女被日本鬼子强暴,一些青年被抓去给日本人当劳工。外婆和母亲她们一直等到这些日本人骑马跑过的时候,才敢从门板后面出来。这次惊险的经历在我母亲已经痴呆的日子里她仍然记忆犹新。

我的舅舅

我舅舅今年91高龄。1937年,他在杭州读书,亲眼目睹了日军飞机对杭州的轰炸和我军飞机奋勇与日军对战的场面。今年6月,舅舅为了参加7月中旬全国政协机关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书画摄影展,一口气用毛笔悬腕写下《杭州空战目击记》。

舅舅文中写道:上海沦陷的第二天,一九三七年八月十四日,敌机空袭杭州。警报的笛声响起,我笕桥的空中健儿立即升空应战。这天杭州大雨滂沱,我们在古荡桃花岭上,透过雨幕,只见我机分别尾随,一架跟一架咬住敌机。当逼近零距离时,立即响起了猛烈的机枪声。顿时浓烟滚滚,一架、两架,不知多少架敌机化为灰烬,散落在我中华大地。当解除警报的笛声响起时,立即传来“号外”的叫卖声:“我神勇空军以六比零大胜日本空军!”“向保卫祖国的空军致敬!”“首战告捷,我空军无一损失!”91高龄的舅舅对这场战争中他经历的每一细节都记得真真切切。

日本侵华战争给我国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我们的父辈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是他们至死难忘的战争。现在,日本企图在我们后代的记忆中抹去这场战争,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我们中华儿女,忘不了我们的父母祖先,也忘不掉日本侵华战争中对我们祖国和先辈们犯下的滔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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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晧东

蔡晧东

986篇文章 4年前更新

北京地坛医院主任医师。从事传染病临床工作30多年,近10多年来一直参与肝病新药的临床研究,参加了拉米夫定、阿德福韦酯、恩替卡韦、替比夫定、长效干扰素和普通干扰素等多项国内和国际多中心临床试验,在慢性乙型肝炎抗病毒治疗方面(尤其是乙型肝炎育龄女性用药方面)有丰富的经验。1993年起参与药物不良反应工作;1999年起参与《药物不良反应杂志》编辑工作,任《药物不良反应杂志》编委、副主编;2008年起被北京市药品不良反应监测中心聘为上市后药品安全性监测与再评价的特聘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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