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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同学聚会。班长杨春林首先发言:“今天是我们从农村来到地坛医院整整40年的日子。”杨春林的一句话立即把在场的全班同学引到40年前的日子里。

我们这一届医生,在北京空前绝后。我们是文化大革命以后第一届高中生。在1972年,邓小平搞回潮,提出要培养“无产阶级的知识分子队伍”的口号在北京的一些中学里开办了高中。我就是其中的一员。当时,我们的学习都非常努力,目标就是高中毕业能上大学。没想到,1973张铁生的一张白卷打破了我们的大学梦。1974年春天,我们只能“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插队,当了农民。

可是,当时的北京大多数青年从学校出来后不是插队,就是上兵团,很少有人上大学。虽然培养了一些工农兵大学生,但医院里还有许多医生下乡,甚至整个医院搬迁到农村。我们医院就曾响应国家号召整个医院搬到西北,70年代后才逐渐迁回。所以,当时的北京医院医务人员非常短缺。为此,北京市卫生局决定北京市属几家大医院自己开办学校,召收学员,为自己医院培养医生,补充医务人员的短缺。我就是这样走进地坛医院(当年称为“北京第一传染病医院”)的。至今我还保留着当年的录取通知书。 

后来听说,当年的医院领导为了能培养出合格的医生下了很多的心思。他们先派人到我们中学,查看我们在高中上学时的成绩,后来又假扮装成下乡调研的北大教授,来到我们插队的公社,和我们一一见面谈话。但我们对此毫不知情,直到医院汽车开来接我们,一纸录取通知书到手,我们才知道从此踏上了从医之路。

我们这一代空前绝后,以后北京市医院再也没有办过学校,自己培养医生。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由于当时医院的医生短缺,不允许我们再考大学。北京市卫生局为了留住我们,开设了电视大学,为我们补课,经过考试,我们获得了大专学历。但后来,在大量正规大学生毕业以后,在“唯学历”论的影响下,我们这些没有上过大学的医生又突然失宠,被调离临床或调到其他单位。我们医院最终留在临床继续当医生的只有包括我在内3

有人不愿意提起我们的学历,而我却为此而骄傲。的确,我没有上才大学。但是,我在地坛医院从医40年,通过自己的努力,不断进步,终于和那些有学历的医生一样获得了高级职称,发了许多论文,得到了许多奖励。

人生无悔,尽管我们这些同学后来各奔前程。有的继续当医生,有的搞了检验或病理,还有的从政或下海,但同学们聚会来到一起,回忆当年,每人的一生都是丰富多彩,都是我们自己的财富,值得我们珍惜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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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晧东

蔡晧东

986篇文章 4年前更新

北京地坛医院主任医师。从事传染病临床工作30多年,近10多年来一直参与肝病新药的临床研究,参加了拉米夫定、阿德福韦酯、恩替卡韦、替比夫定、长效干扰素和普通干扰素等多项国内和国际多中心临床试验,在慢性乙型肝炎抗病毒治疗方面(尤其是乙型肝炎育龄女性用药方面)有丰富的经验。1993年起参与药物不良反应工作;1999年起参与《药物不良反应杂志》编辑工作,任《药物不良反应杂志》编委、副主编;2008年起被北京市药品不良反应监测中心聘为上市后药品安全性监测与再评价的特聘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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